美好与毁灭——浅析《金阁寺》

1950年7月2日的清晨，日本京都消防队接到一起火警，金阁寺起火了。当他们赶到时，火势已经失去控制。一座历经几百年风雨摇摆，曾奉养过诸多佛像佛经的殿堂就此在世界上消失。纵火嫌疑人是寺里的见习僧人，据他说是因为嫉妒金阁寺的美。这一事件轰动了当时的日本社会。三岛由纪夫以此事件为背景创作了《金阁寺》。

《金阁寺》的故事情节很简单，年轻的见习僧人沟口离家来到京都求学，天生口吃的他在屡次与外界交流碰壁后内心生成邪念。而此时金阁寺正成为他与外界交流的媒介。尽管外界对他恶语相向，暴露出一切丑恶肮脏的嘴脸，沟口依然将金阁寺视为神圣。日本战败后，沟口发现他与金阁寺失去了往日的联系。金阁寺依旧美好如初，他却似乎站在了美的对立面。每当沟口想要与外界交流，金阁寺总会横空出现在他的脑中。与金阁寺相比，外界一切的一切都变得丑陋无比。沟口知道，金阁寺成了他的“敌人”。他开始仇恨美，仇恨金阁寺的存在。最后，正如现实中一样，沟口一把火将象征美的金阁寺烧为灰烬。

沟口第一次从父亲口中听说金阁寺，便给他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金阁寺从此成为他心中极致美的代表。小说开头“其实父亲绝对没有说现实中的金阁金光闪闪，而是说天地间再没有比金阁更美的存在。加之金阁这一字眼及其音韵的独特，终于使我心目中的金阁一发不可收拾”，沟口已然将金阁视为美的代名词。在亲眼见到后，不禁为之疯狂，也早已为结尾金阁寺的毁灭埋下伏笔。

相较于一个回眸，一个吻，金阁寺的美是永恒的。沟口将自己对美的认知寄托于金阁寺。即使后来他站在金阁寺的对立面，将美视作敌人。但不可置否，在他的心中，金阁寺依然是极致美的体现。“金阁与人的存在便是如此愈发成为泾渭分明的对比，人之形象容易毁灭，却浮现出永生的幻影；金阁之美固定不变，却渗透出毁灭的可能。人虽脆弱而无法根绝，金阁虽顽强而可使之毁于一旦。”金阁寺的美是纯洁的，庄严的。与其相比的沟口是丑陋，会死亡的。他们之间隔着一道天堑无法跨越，因此沟口要将金阁据为己有，唯一的办法就是毁灭。这样偏激的念头一旦萌芽便越发肆意滋长，最终促成了悲剧的诞生。

那么美究竟是什么呢？或者说什么才能被定义为美？美学概论课上老师抛出的问题让我脑海中蹦出《金阁寺》。《金阁寺》是一部关于美的小说。它描述了各式各样的美，也探讨、揭示了它们发生、变化、直至毁灭的过程。在日本人的传统美学里，物哀是一个很重要的概念，其认为世界上所有的美的东西都逃不过衰败的一天，那不如在最美的时候逝去，也比一天天腐败由美慢慢变成不美要好得多，就如日本人最喜欢的樱花一般，在最美的时候凋谢，在毁灭中迸发出一种微妙和壮丽的美。因此作者最终也选择了切腹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在我从小的教育中似乎都没有系统接受过对美的感知和认识。换句话说，道德感最终成为了我们对美与丑的判断标准。在三岛由纪夫的文学理念里，美被分为对立的两种。一种是转瞬即逝的美，比如几天就枯萎的花、从乐器里吹奏出来随风消逝的音乐等，如同浮游般短暂，这是无意义的美，穿透身体而不留痕迹的美；另一种是持久的美，如金阁寺一般，它是人们通过时间与精力塑造的生命，长时间的矗立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他们构成人类创造的美的总和，在一般意义上，他们在人类文明中永恒存在。这是作者想要表达的美。

但我认为每个人对美的定义都不同，它存在于人的主观意识中。当然，不能说美没有标准。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审美，当一群人的审美重叠在一起，就形成了一个标准。一方面，我们借助这种标准来评判美丑，另一方面，我们继续通过个人意识来打破这一标准。得到大多数人的理解和赞美固然是很好的，但是获得自身的认可也同样珍贵。

（作者系新传院2018级学生）

编辑：李若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