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口罩

平日里人群熙熙攘攘的街道，这会儿空荡荡的。街对面的商店大门紧闭，只有两只红灯笼在风中孤零零地摇晃。

即使是这个偏远的小城，慢慢地也嗅到了病毒的气息。新闻里关于疫情的数字触目惊心，数不清的疫情信息裹挟着一种紧张的情绪，在市民之间悄悄弥漫开来。

在大部分人还在家里进行自我隔离担心着病毒的时候，街道拐角的农商银行已经迎来了2020年的第一个工作日。

“马姐，来得这么早呀！”

“哪有你早哟！今年第一天工作，可不得上点心嘛！”马完娥应答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行里大都是年轻的小姑娘，马完娥自然成了大姐大，她入行早、经验足，新人有什么问题她都帮着解决，大家都亲切地叫她一声马姐。

过了今年，马完娥就要退休了。谁能想到，在她工作的最后一个年头，赶上了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肆虐，举国上下都在抗击疫情，而她能做的，就是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这样的时节，几乎没有人到银行来办理业务。大家聊了两三句，就不可避免地谈到了当下的疫情。说不害怕是假的，谁不怕呢？作为银行柜员，免不了要和陌生人打交道，唯一能够保护他们的，也就仅仅是一层薄薄的口罩而已。可是工作总要有人做，春节还没结束，疫情正当严重的时候，为了尽量减少对群众生活的影响，服务行业已经陆续恢复营业，大家免不了会有一些担忧和抱怨，可是没有人说过一个不字。

临近中午休息的时候，银行的门从外面打开了，一位老人踱进了大厅。大家往门口看去，不由心中一惊：老年人，而且没有戴口罩。

“就目前情况来看，老年人是高危感染人群……”“病毒可通过飞沫传播，请广大人民群众一定要佩戴好口罩，尽量避免与他人近距离接触或谈话……”

……

一连串的新闻信息从大家脑海里一闪而过。

即使这样，马完娥还是热情地为老人办理了存款业务。可是却未止于此。

马完娥透过业务窗口的玻璃看着老人额上的皱纹，想到大门之外，可能在某个不知名的时候，病毒就会通过眼前这位老人的呼吸道进入他的体内，甚至再经由这位老人传给他的家人或是其他的接触者，酿成悲剧。她决心要做点什么。

“老人家，现在外面病毒传得挺严重的，您怎么没有戴口罩？”

“之前我以为没什么事的，后来晓得这个病毒严重了，想去买口罩，找了好几个药店都没有了，算了。”

马完娥心中一紧。可是不能就这么不管不顾啊。她想起来之前买的一袋口罩还剩下一个在包里，可是，这是最后一个了。现在到处的药店口罩都已经脱销，大家有口罩的都省着用，难道她还把口罩往外送吗？可是……

她从包里拿出口罩，从窗口递给老人。

“这是……”

“这个时候没有口罩可不行，我这儿有个新口罩，您戴上。”

“这怎么行，这会儿到处都没有口罩卖了，你还把自己的给我……那我多出点钱，买你这个口罩……”老人有些激动，说着就要掏钱。

马完娥笑着阻止老人：“我不要您的钱，这口罩您就拿着吧，反正我这儿还有。回到家之后啊，记得要把手洗干净，摘口罩的时候，手别碰口罩外边，拉着两边的线轻轻摘下来，把口罩用开水烫了之后再处理掉，避免口罩成为新的传染源……还有啊，这段时间，您没有口罩就别出门了，在家里比在外边安全，如果您还有什么业务要办理，不着急的都缓缓，等到疫情过去，我们铁定还在这儿等着您来！”

老人谢了好一阵才走了，走的时候还说，以后所有的钱都放到这儿来存。这大概是一个老人能够表达的，最简单而直白的信任了吧。

人走远了，小张凑过去问：“马姐，你还有多少口罩？还能往外送呐，存了不少吧。”

“没有了，刚刚那是最后一个。”

街道上偶尔几个行人走过，戴着口罩，脚步匆匆，不一会儿又消失在了视线中。没有人注意到的是，小饭店门前的破桶里，去年被随意丢下的几瓣蒜，已经绽出了一抹倔强的绿色。

病毒来得那么快、那么急，就像突如其来的风暴，很快席卷大地，困难面前，是千千万万不顾危险奋战在一线的医护人员和许许多多坚守岗位的劳动群众给百姓带来了安全感。也许有人会问，何必呢，为什么成全别人，牺牲自己，我想，是为了那个春暖花开之时的美好约定吧，是为了千千万万的同胞能够继续前进，去实现整个民族的伟大梦想吧。如果每个人都已经把打赢这场抗击疫情的战争当成了自己的职责，那么现在所有的伤痛，都不过是黎明前的黑暗，而这最后一个口罩，作为全国人民众志成城抗击疫情的见证之一，也就成为了光明的使者。一个团结和坚强的民族会浴火重生，迈向新征程的脚步将会更加坚定。

（作者系文学院2019级学生）

编辑：胡丽敏